隐士在午夜之时从营地出发,带着他的背包和开锁工具穿梭在林间,每一个石头、每一个树根之间的足迹都牢记在心头。没有一只脚印被留下来。寒冷的空气和无月的夜晚,正是突袭的好时机。他花了一个小时徒步走到“松树”夏令营的驻扎地——散落在缅因州中部“北塘”岸边的小木屋群。他用娴熟的技法转动了一下螺丝刀,通往餐室的门就弹开了;他溜了进去,用笔形电筒扫描着食物架。

      有糖果!总是好的。十卷“Smarties”糖先放在兜里。然后还有一袋棉花软糖、两桶咖啡粉、一些“Humpty Dumpty”薯片也都放入了包内。汉堡和培根都放在上锁的步入式冷库里。上次入侵“松树”夏令营时他偷到了冷库的钥匙——钥匙链的样式是塑料做的四叶草;其中的一片叶子断了一截,变成了三片半草。

      他这次运气不太好——在“松树”夏令营厨房的冰块机后面藏着一台新安装的军用级动作感应器。这台装备静静地呆在厨房里,却在同时向泰瑞·休斯的住所发出了警报。休斯是一位极其想抓住这个小偷的狩猎监督员,他住在一英里之外。休斯开着他的皮卡车飞驰到营地,然后冲进了餐室的后方。他从窗口往里面窥看。

他就在那儿。也许吧。偷食物的人看起来太干净了,脸还是新刮的。他带着一副眼镜并穿着毛绒滑雪帽。这真的是“北塘隐士”吗?真的是在这几年来——这几十年来——不断折磨着周遭社区、连警方也不知其姓名的人吗?

休斯悄悄地用他的电话通知了缅因州警方,让他们惊动同样在追捕隐士的黛安·帕金斯万斯。在帕金斯万斯到达之前,这位小偷已经带着他满载的背包开始走向出口。休斯明白,如果让这人迈入森林,那他可能永远都找不到了。

小偷缓缓走出餐室,休斯左手电筒的强光刺向了小偷;同时他右手的.357口径正对准了小偷的鼻子:“快趴下!”他吼道。

小偷遵从了——没有任何反抗,他面朝地躺着,糖果从他的口袋中洒出。当时是2013年4月4日凌晨一点半。帕金斯万斯不久到了,而这位盗贼被戴上手铐、安坐在一把塑料椅子上。两位警员问了他的名字。他拒绝回答。他的皮肤非常白暂;他的眼镜有着粗厚的塑料边框,看起来非常过时。但他穿了一件漂亮的哥伦比亚外套,崭新的Lands' End牌蓝牛仔以及坚固的靴子。警员们搜了搜他,没有找到任何身份证明。

休斯让嫌犯单独和帕金斯万斯呆在一起。她把他的手铐摘了并给了他一瓶水。他开始说话了。说了一点点。帕金斯万斯问他为什么之前没有回答任何问题,他说他感到惭愧。他说话时吞吞吐吐、疑惑不定;他头脑和嘴巴之间的联系似乎因为长时间不使用而退化了。但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,他渐渐地放开了。

他吐露说:他的名字叫克里斯多夫·托马斯·奈特,出生于1965年12月7日。他说他没有地址,没有汽车,没有报税,没有收取信件。他说他住在树林里。

“一共住了多长时间?”帕金斯万斯疑问道。

奈特想了一下,然后问了切尔诺贝利核电厂事件是什么时候发生的。他在很久以前就失去了按年月记录时间的习惯;这个事件只不过是他刚好记得的一条新闻。核事故发生在1986年;正是这年,奈特说,他开始去树林居住。他当时是20岁,才离开高中不久。他现在47,中年。

奈特表示这些年来他只睡在一顶帐篷里。他从来没有生过火,因为害怕烟雾会泄露他的营地。他完全在夜间行动。他说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生是死。他没有打过一个电话、开过一次车或者花过一分钱。他一生中从来没有发过一封电子邮件甚至没见过英特网。

他承认,他住树林的这些日子里每年都会行窃四十余次——总共闯空门的次数上千。但他从来不会在家里有人时闯入。他说他只偷食物和厨具和丙烷罐和读物和少量其它的东西。奈特承认他在世上拥有的一切都是他偷盗所得,包括他穿的衣服、他的内衣裤。唯一例外的是他的眼镜。

帕金斯万斯呼叫了派遣,得知奈特并没有犯罪记录。他说他是在附近的一个社区长大的,而他的毕业照很快就在劳伦斯高中1984年的年鉴中找到。他带着相同的眼镜。

奈特说,在这近三十年间他都没有看过医生或吃过药。他说他没有生过一次病。他声称,你只有在和其他人类接触的情况下才会生病。

帕金斯万斯问道:那他最后一次和人接触是在什么时候?